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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希金诗14首

俄罗斯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一提起普希金,人们立刻就想到他是一位俄罗斯民族诗人。事实上,我们的诗人中没有人比他高,也不可能比他更有资格被称为民族诗人。这个权利无论如何是属于他的。在他身上,就像在一部辞典里一样,包含着我国语言的一切财富、力量和灵活性。他比任何人都更多更远地扩大了我国语言的疆界,更多地显示了它的全部疆域。普希金是一个特殊的现象,也许是俄国精神的唯一现象:他是一个高度发展的俄国人,说不定这样的俄国人要在两百年以后才能够出现。在他身上,俄国大自然、俄国灵魂、俄国语言、俄国性格反映得如此明晰,如此纯美,就像景物反映在凸镜的镜面上一样。
他的生活本身就完全是俄国式的。俄国人有时在幻想中所追求的、生气勃勃的俄国青年经常喜爱的那种豪饮和自由自在的生活都反映在他进入社交生活的初年里。命运好像故意把他抛往那些地方,在那里,俄国的边陲显出它的鲜明而雄伟的特色;在那里,俄国无边无际的平川被高入云霄的山峦所截断,并且吹拂着南风。在暑热的盆地里,巨大无朋、终年积雪的高加索使他惊叹不已;可以说,高加索唤起了他心灵里的力量,粉碎了束缚住他的自由思想的残余锁链。剽悍山民自由而富有诗意的生活、他们的格斗、他们那迅雷不及掩耳的无法抵抗的袭击都把他迷住了。从这个时候起,他的画笔便具有那种广阔的规模,那种速度和勇气,使刚刚形成的俄国读书界为之惊奇和感动。他描写车臣人和哥萨克的格斗—其笔法有如闪电,像闪闪发光的马刀一样光芒四射,比战斗本身还要迅疾。只有他才是高加索的歌者:他以整个心灵和全部感情爱着高加索;高加索奇异的郊野、南方的天空、绮丽的格鲁吉亚溪谷和美妙绝伦的克里米亚夜晚和花园都渗透和浸润了他的全身。也许是由于这个原因,当他的心灵接触到南方的时候,他在作品中便表现得更加热情和炽烈。在这些作品中,他不由自主地倾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因此,他那些描写高加索、切尔克斯人的自由生活以及克里米亚之夜的作品便具有一种神奇的魔法般的力量。连那些由于不太感兴趣、智力不够发展,因而不能很好理解他的作品的人也感到惊异。大胆的描写更能使人接受,能更强烈、更广阔地打开人们的心灵,尤其是那些还在一味寻求不平凡事物的青年的心灵。俄国没有一个诗人像普希金这样具有如此令人羡慕的命运;没有一个人的声誉传播得这样迅速。所有的人都适当或不适当地认为有责任谈谈,有时则是肆意歪曲他的长诗中某些光辉的片断。他的名字就包含着某种电能,只要有一个百无聊赖的文人把它摆在自己的作品上,这作品就可以到处通行。



致巴赫奇萨拉伊宫的水泉



爱情的水泉,活跃的水泉!

栽给你带来两朵玫瑰作礼品。

我爱你絮絮不休的细语

和充满诗意的清泪。


你那银白色的水尘

像寒露撒满了我全身:

哦,流吧,流吧,你快乐的清泉!

用淙淙的流响,对我诉述你的隐情……


爱情的水泉,悲哀的水泉!

我也问过你的大理石:

我读过对那远古的国度的赞美,

但你却缄默了关于玛利亚的事迹……


你这后宫的苍白的星光呀!

难道你在这儿竟被忘怀了吗?

或者玛利亚和扎列玛

只不过是两个幸福的幻影?


或者这只是一个想象的梦,

在荒漠的黑暗之中

绘出了自己一瞬间的幻影,

那心灵的暧昧的理想?




西班牙浪漫曲


夜晚的和风

在空中吹荡。

瓜达尔基维尔河

在奔流,

在喧响。


金色的月亮升起来啦,

轻一些……听……吉他琴声在响……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西班牙姑娘

正倚靠在阳台上。


夜晚的和风

在空中吹荡。

瓜达尔基维尔河

在奔流,

在喧响。


可爱的天使啊,抛开你的披肩吧,

像明亮的白天一样,露出你的脸庞!

还把你的一只纤美的小脚

伸出铁栏杆旁!


夜晚的和风

在空中吹荡。

瓜达尔基维尔河

在奔流,

在喧响。




致凯恩


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

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

有如纯洁之美的天仙。


在那无望的忧愁的折磨中,

在那喧闹的浮华生活的困扰中,

我的耳边长久地响着你温柔的声音,

我还在睡梦中见到你可爱的倩影。


许多年代过去了。暴风骤雨般的激变

驱散了往日的梦想,

于是我忘却了你温柔的声音,

还有你那天仙似的倩影。


在穷乡僻壤,在囚禁的阴暗生活中,

我的日子就那样静静地消逝,

没有倾心的人,没有诗的灵感,

没有眼泪,没有生命,也没有爱情。


如今心灵已开始苏醒:

这时在我的面前又重新出现了你,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

有如纯洁之美的天仙。

我的心在狂喜中跳跃,

心中的一切又重新苏醒,

有了倾心的人,有了诗的灵感,

有了生命,有了眼泪,也有了爱情。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酒神祭歌


为什么欢乐的声音静息?

奏起吧,酒神祭歌的叠唱曲!

祝那些爱我们的温柔的少女们

和年青的妻子们,万岁!

把酒杯儿斟得更满吧!

向发出响声的杯底,

向浓烈的葡萄酒,

投进那些誓言的戒指!

举起酒杯来,让我们碰杯吧!

祝缪斯们万岁,祝理智万岁!

你,神圣的太阳,燃烧起来吧!

正像在明亮的朝霞上升之前,

神像前的油灯显得苍白无光,

在智慧的不朽的太阳之前,

虚伪的学识也会暗淡和死灭。

太阳呀万岁,黑暗呀隐退!



冬天的夜晚


风暴吹卷起带雪的旋风,

像烟雾一样遮蔽了天空;

它一会儿像野兽在怒吼,

一会儿又像婴孩在悲伤,

它一会儿突然刮过年久失修的屋顶,

把稻草吹得沙沙作响,

一会儿又像个迟归的旅客,

在敲着我们的门窗。


我们的那所破旧的小茅屋,

又黑暗,又凄凉。

我的老妈妈,你为什么

沉默无语地靠在窗旁?

你,我的朋友,

是风暴的呼啸声使得你困倦?

还是你自己的纺锤的喧响声,

把你催进了梦乡?


我们来同干一杯吧,

我不幸的青春时代的好友,

让我们借酒来浇愁;酒杯在哪儿?

这样欢乐马上就会涌向心头。

唱支歌儿给我听吧,山雀

怎样宁静地住在海那边;

唱支歌儿给我听吧,少女

怎样清晨到井边去汲水。


风暴吹卷起带雪的旋风,

像烟雾遮蔽了天空;

它一会儿像野兽在怒吼,

一会儿又像婴孩在悲伤。

我们来同干一杯吧,

我不幸的青春时代的好友,

让我们借酒来浇愁;酒杯在哪儿?

这样欢乐马上就会涌向心头。




风暴


你看见那个站在峭岩上的少女吗,

穿着白色的衣裳,高临在波涛之上,

就是当大海在风暴的烟雾中喧腾,

和海岸在嬉戏,

就是当雷电的金光

时时刻刻用赤红的光芒照亮了她,

而风在打击和吹拂

她飘荡着的轻纱的时光?

在风暴的烟雾中的大海,

在闪光中失掉蔚蓝的天空,都是美丽的;

但是相信我吧:就是那个站在峭岩上的少女,

她比波浪、天空和风暴,还更漂亮。




先知


我忍受精神饥渴的折磨,

独自徘徊在阴暗的荒原,——

于是我看见一位六翼的天使

出现在我前面的十字路上。

他用轻柔如梦的手指,

触了我的眼珠:

我的两只有预见能力的眼睛就突然睁开,

像是受了惊吓的雌鹰一样。

他又触了我的耳朵,——

使它们充满了喧声和音响:

于是我就听见天体在战栗,

天使们在高空飞翔,

大海的蛇虫在水底潜行,

深谷的葡萄枝藤在蔓延伸长。

他又俯着身子靠近我的嘴唇,

拔出我那个有罪的、爱空谈的狡猾的舌头,

再用染了血的右手

把智慧之蛇的巧舌

放进我麻木不仁的口腔。

他又用利剑剖开我的胸口,

摘出我那颗跳跃的心,

再把一块炽燃的炭火,

塞进我被剖开的胸膛。

我就像死尸似地躺在荒原上,

于是我听见了上帝的声音在召唤我:

起来,先知,瞧吧,听吧,

按照我的旨意行事吧,

走遍陆地和海洋,

用语言去把人们的心灵烧亮。




致普希钦


我的第一个朋友,我的最珍贵的朋友!

我赞颂过命运,

就是当我孤寂的庭园

盖满了凄凉的白雪时,

响起了你马车的铃声。


我祈求神圣的上苍,

愿我的声音能带给你的心灵

以同样的慰藉,

愿它曾用皇村学校时代那些明丽日子的光辉

照耀着你流刑的牢房!




冬天的道路


穿过波浪似的云雾,

露出了一轮明净的月亮,

它凄凉地倾泻出清光

照在那凄凉的林间空地上。


一辆快速的三套马车

飞驰在冬天的、寂寞的大路上,

那单调的铃声呀,

发出了令人疲困的音响。


在马车夫的悠长的歌声里,

可以听见某种亲切的声音在回荡:

一会儿是豪迈的快活的歌唱,

一会儿是倾吐出内心的悲伤……


既看不见灯火,也看不见黑暗的茅舍,

到处是一片白雪和荒凉……

我一路上迎面碰到的,

就只有那漆成条纹的标志里程的木桩……


寂寞呀,忧愁呀……明天,尼娜,

明天我才能回到亲爱的人身旁,

我要百看不厌地凝视着你,

在火炉旁边把一切都遗忘。


钟上的时针带着响声

走完了它匀称的一周,

午夜使厌烦的人们走开,

但怎样也不能使我们分手。


忧愁呀,尼娜:我的路程是那样寂寞,

我的马车夫也因为困倦沉默不响,

只有铃声还单调地在响着,

这时云雾也遮盖了月亮的清光。




给奶娘


我严峻的岁月中的女伴,

我的年迈了的亲人!

你一个人独自在松林的深处

长久地、长久地等待着我。

你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口悲叹着,

像一个哨兵守在岗位上,

而拿在你满是皱纹的手里的编针

每分钟都因为悬念而迟疑。

你凝视着那早就被遗忘了的大门

和那黑暗而遥远的路程:

哀愁,预感,忧虑

一阵一阵地紧压着你的胸膛——

于是你觉得……




致西伯利亚的囚徒


在西伯利亚矿坑的深处,

望你们坚持着高傲的忍耐的榜样,

你们的悲痛的工作和思想的崇高志向,

决不会就那样徒然消亡。


灾难的忠实的姊妹——希望,

正在阴暗的地底潜藏,

她会唤起你们的勇气和欢乐,

大家期望的时辰不久将会光降:


爱情和友谊会穿过阴暗的牢门

来到你们的身旁,

正像我的自由的歌声

会传进你们苦役的洞窟一样。


沉重的枷锁会掉下,

黑暗的牢狱会覆亡,——

自由会在门口欢欣地迎接你们,

弟兄们会把利剑送到你们手上。




夜莺与玫瑰


在亭园的寂静中,春夜的阴暗里,

一只东方的夜莺站在玫瑰上歌唱。

但是可爱的玫瑰既无感觉,也没有倾听,

只在慕恋的颂歌中摇摆着身子和微睡入梦乡。

你不就是这样为了无情的美人儿在歌唱?

想一想吧,哦,诗人,你追求的是什么?

她既没有倾听,也没有感觉到你这位诗人;

你瞧,她在开花;但对你的招呼——却毫无回音。




三注清泉


在平静、凄凉和一望无边的草原上,

神秘地涌流着三注清泉:

一注是急速而狂烈的青春之泉,

它闪着银光,发出喧响,在沸腾和奔流;

一注是诗歌之泉,它用灵感的波涛

饮了那些在平静的草原上的放逐者;

最后一注清泉——就是冰凉的忘怀之泉,

它比一切都能更甜蜜地滋润心头的焦渴。




阿里翁


我们很多人同坐在一条木船上;

有些人紧拉着帆,

另一些人同心协力地

摇晃着插在深水里的有力的桨。

我们聪明的舵手,在静寂中倚着舵,

一声不响地驾驶着满载的船;

而我——充满了毫无忧虑的信心,

在向水手们歌唱……。

突然间,喧响的旋风狂袭过来,

绉起波涛的胸膛,……

舵手死了,水手们也死了!——

只剩下我一个隐秘的歌者,

被暴风雨扔到海岸上,

我一边唱着往日的颂歌,

一边把我潮湿的衣裳,

晾晒在太阳下的岩石旁。

戈 宝 权 译




土 家、纳 西、布 依 族 诗 歌 理 论 批 评


与壮族一样,土家族也是一个主要生活在中南地区的重要少数民族。明清至近代,是土家族文论的发展时期,相继产生了田舜年、彭淑、陈汝燮、陈景星等几位较有成就的文论家。
田舜年(1639—1706),字韶初,号九峰,湖北鹤峰人。他为《田氏一家言》所作之跋语,是一篇重要理论文字,较集中地反映了他的诗学思想。
田舜年提出了诗的特质问题。他赞成汉族诗学的“诗言志”的命题,但又对此提出了自己的独到的理解。他说:“诗言志也,各言其所言而已。” 汉族诗论认为“志”应当“发乎情,止乎礼义”。“志”来自于“情”,而“情”却受制于“礼义”,“礼义”是最高的主宰,是“志”的核心。田舜年对此作了大胆的修正:“各言其所言而已。”每个诗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不必受任何外在的束缚,诗人的情感与个性,就是“志”的内涵。可见,在对“志”的理解上,田舜年与正统的汉族诗论家存在较为明显的相异之处。
提倡独创,反对亦步亦趋地模仿前人。他认为:“后起者,又何必寻声逐响于千秋之上哉!”诗人的创作,是受情感的驱动,情感因人而异,创作必然千差万别。真正的优秀作品,都是具有独创品格的。“十五国风,大都井里士女信口赠贻之物,今咸为经” ,那些原本不过是居住在山野乡村的少男少女们“信口赠贻”之作,之所以被后世尊奉为典范,就因为它们是出于真情性的创造。
崇尚自然的诗风,反对矫揉造作。他指出:“虽高岗之响,必逊凤皇,而  睆之音,自娱黄鸟。” 在他看来,自然是最伟大的艺术家,人们对自然的模仿,总是比自然逊色,就像人们可以模拟出美妙动听的声音,但比起凤凰美不可言的鸣叫,终究相形见绌。“天机所动,将亦有自然之律吕焉。果若人言,绳趋尺步,诗必大历。” 自然造化的运动变化,是合乎美的规律的,有其自身的韵律,人类所创作的文艺的律吕,不过是对自然的师法而已。而自然的法则就是没有僵死呆板法则,因而诗歌应当根据诗人情感表现的需要而自由地创造,依据诗人情感的律动,创造诗的韵律。如果局限于条条框框,不敢越雷池一步,诗歌就不可能得到发展和繁荣。
呼吁重视少数民族文学。他主张“求中原文献于荒裔绝徼”,即要像对待中原文化那样重视边疆少数民族文化。少数民族文学有其独特的美学价值,他认为少数民族文学与汉族文学相比,更加纯朴率真,“不有如山鸡之羽,文彩可观,泽雉之性,耿介足重者乎!” 纯朴率真,是少数民族文学的一大长处,也是《诗经》的优秀传统。田舜年认为:《诗经》的这一优良传统,不仅被文人诗歌所继承,而且被民间文学所弘扬。他说:“风雅一道流行于天壤,清庙明堂之上有传书,崇山大谷之间亦有传人,其势恒足以相埒。” 作为一个深受汉民族文学熏陶的少数民族诗人,这种特殊的身份,使他在审视汉族和少数民族文学时,拥有了双重角度,使他能够在比较中,准确把握少数民族文学的价值,并进而认识到重视和发展少数民族文学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田舜年指出了文学欣赏普遍性的心理依据。他认为:表现真思想、真情感,具有民族特色的诗篇,能够为不同地域、不同时代、不同民族的人们所欣赏。“眉山之集,流传海外尚已,而属国之使,会同有绎,又往往出其宴享赠答之章,为荐绅先生所嘉叹,编之典籍,侈为美谭。少陵有云:‘五溪衣服共云山’,此物此志耳。然则四海九洲之大,此心此理之同,岂其有畛域之限耶?” 人类无论相距多么遥远,历史文化传统如何千差万别,所处社会形态怎样各不相同,但既同为人类,就必然具有共同的人性、心理,那么,某一民族的文学,就必然会引起另一民族读者的共鸣。他从审美心理的角度说明了不同地区、不同民族的文学进行交流的可能性,这是很有创新意义的。
晚于田舜年的彭淑(1748—1808),号别秋潭,湖北长阳人。著有《秋潭诗集》、《秋潭败帚》、《蝉芝集》等。
彭淑认为,诗歌创作如同自然现象一样,都有其自身的规律。诗歌的根本规律就在于诗缘于情,是诗人感情运动的产物。他为自己的诗集所作的序说:“今夫云霞草木,天地之文也。今之云霞草木,即昔之云霞草木。天地非比拟为之,乃其出不穷而无一不肖;后之云霞草木,非前之云霞草木,天地非变易为之,乃接时而至而无一不新者,何也?天地不能不顺夫春夏秋冬之境,以郁为阴阳寒暑之情,而发为云霞草木之文,此盖有出乎自然与不得不然之故。” 他打了一个恰切的比方:云霞草木,仿佛天地之文。今昔前后的云霞草木,有同有异。其同,非天地“比拟为之”,其异,也非天地“变易为之”,而是由四季变化运动的规律所决定的。诗歌也同此理,不同格调的作品,来自诗人情感的“阴阳寒暑”。这里涉及了“情”与“境”的关系问题。这是各族诗学家普遍关注的课题。彭淑对此也作了精深的思考。他在同一序中写道:“人之于文也,缘境生情,缘情生文,亦必有出乎自然与不得不然之故……情至而文不至者有矣,未有文至而情不至者也。” 
“情”由“境”而生,是作家对于特定的“境”的感受和反应,而作家由特定的“境”生出的特定“情”,则又孕育出特定的文学作品。这样看来,“情”实际上是架在“境”(客观现实)与“文”(作品)之间的桥梁,它作为文学的内核和动能,只能来自客观世界;而客观世界又只有经过作家主观情化,才能转化为艺术世界。彭淑认识到诗歌所表现之情的两个特点:一是“出乎自然”,即诗歌之情是创作主体在与客体之“境”的接触中自然而然产生的;二是这种“情”一经产生,便必然地召唤出作者的表现欲望。但彭淑接着对此作了补充:并非所有的“情”都能被赋予艺术的形式,或者说,尽管“情”可以在每一个人的胸中涌生,但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将自己胸中的“情”以艺术的形式表现出来,即使诗人,也不可能将自己的每一种“情”都铸就成诗歌作品。当然,真正的诗歌作品,都必然是真情实感的产物,离开了真情实感,就不可能创造出成功的作品。彭淑还以自己的创作甘苦论证了自己的诗学观点:“若夫文江八年,其境为难堪之境,其情为难言之情,托于歌咏,欢寡愁殷。” 《文江小稿》是彭淑在江西任知县时期诗作的结集。这时期作者身处“难堪之境”,充溢胸间的是“难言之情”,因而作品中表露的便大多是愁苦之情而非欢悦之情。是不是只要写情,就是好作品呢?不是!彭淑指出:“欢娱愁苦,又必有发乎情止乎礼义之则。是故情有厚薄,故文有高下,情有贞邪,故文有雅郑。” “情”有厚薄贞邪之分,诗自然有高下雅郑之别。在他看来,只是注意到“情”的有无还不够,甚至只是注意到“情”的真伪也还不够,还必须注意到“情”的内涵的高下。这样一种思考,使他的诗歌表现说更为深入。不过,彭淑赞同情“止乎礼义”的观点,这是他思想的大前提,也是他思想的大局限。
坚持情必须止乎礼义的诗学家,必然会重视诗歌的社会功能,彭淑正是这样。他指出:诗歌要“敷陈土风,布告勤苦,质而不阿,微寓劝戒”,通过“政讽千邑里”,进而达到“户诗书而家礼义,风俗日上,衣冠代兴” 的目的。这些见解,具有很强的现实针对性。他所生活的乾嘉年间,诗坛上脱离现实的风气很盛。彭淑坚持诗歌反映人民的疾苦,强调发挥文学应有的社会作用,这都具有积极意义。
陈汝燮,字达泉,号答猿,生活在清道光、光绪年间,四川酉阳人。著有《答猿诗集》等。他的诗学见解常常通过其作品表达,尤其是以“雨”字为题的一组写景之什最为突出。在这组诗中,诗歌创作全过程,完全被诗化形象化,透露出陈汝燮的审美情趣和艺术追求。且看《雨意》、《雨势》二首。
《雨意》一首开篇写道:“雨犹未雨妙盘旋,也学行文意在先。” 这就是说:诗人在动笔写作之前,胸中先要形成某种“意”,即思想感情,或曰某种意绪。这与“主题先行”不可同日而语,它不是凭空的臆想,而是诗人的心灵与现实或自然相撞击后产生的感兴,它是一篇作品的灵魂,也是作品的创作的内在动力。但是,并非胸中有了“意”,就一定能产生好作品,这里有一个厚薄深刻的问题,还有一个艺术表现的问题。“黯黯云停酣共雪,飘飘势蓄远连天。为霖酝酿深难测,如笔淋漓曲更圆。” 他用创作比自然,而阐发的仍是创作的真谛。当“意”在诗人胸中萌发以后,有经验的作家并不急于将它外化为文字,他知道还要经过一个积淀、酝酿、提炼、升华的过程。这个过程,一方面是为了求“厚”,即意绪的丰富、充沛性;另一方面是为了求“深”,即意绪的深刻性。这样才能获得对事物本质的透析力。在艺术表现上,既要酣畅圆润,又要含蓄蕴藉。“含本欲伸猜是否,安排音译并丰年。” 
《雨势》一篇着重表述了他对艺术构思的观点。古人说“文似看山喜不平”,陈汝燮也说“文章最忌是平平” 。文学源自生活,但又高于生活,比生活本身更有魅力,其中奥妙何在?就在于文学在对生活进行了概括、提炼、加工之后,比生活更“奇”,即更富有曲折性,更具有令人回肠荡气的波澜。“作势留心看雨倾”,他从“雨势”中得到艺术的启迪。“倏地雷奔添陡健,入楼风乱助纵横。倒翻江海霖无际,蛰起蛟龙阵有声。” 诗歌的构思也同此理,要给人如同“倏地雷奔”、“入楼风乱”的新奇感,又要于新奇之中,显示出“倒翻江海”、“蛰起蛟龙”般的情势、情境的深邃性、广阔性以及对读者心灵的震撼力。作品的“奇”,一方面来自诗人对生活的独特的体验、认识和发现,另一方面来自诗人匠心独运的构思。一个诗人要善于发现生活的新鲜与奇妙,更要善于创造出高于生活的艺术的新鲜与奇妙。这大概就是《雨势》尾联“指点凭空来未已,奇云到眼亦峥嵘”的本意吧。
陈景星(1839—1914?),别号笑山,四川黔江人。诗著《叠岫楼诗草》十卷,惜已不存。现余《壮游集》、《田居集》等,存诗七百余首。其诗学著作,仅见一篇《〈答猿诗草〉序》 。
文学的继承与创造的关系问题,是历代各民族诗学家关注的课题。陈景星也不例外。他在为其兄陈答猿写的这篇序文一开头即论及这个问题。他说:“吾酉自改流后,乾、嘉至今,历百六十年。人文蔚兴,冯雪师以经学名海内,冉石云、右之两先生之诗、古文辞流誉全蜀,而得其宗法独能自成一家者,则惟我答猿之文。”陈答猿的突出成就,就在于他能够在博采众长、融合宗法的基础上,自成一家。前提和基础是继承和学习前人的经验,陈答猿“合韩、孟、元、白为一手”,是其自成一家的重要条件。但是,继承传统、师法前人,都不是目的,目的只能是创造。只有经过创造性的化合,传统才能转化为新的文学的营养。没有创造的继承,是食古不化、抱残守缺;没有继承的创造,是水中的浮萍、沙地上的高楼。
一个优秀诗人的成长,离不开先天条件,即天赋。陈景星评其兄陈答猿“君少负异禀,文章渊雅,于学无所不窥,平生精力悉萃于诗”。特异的天赋,加上广采博取的求学精神和专心致志的创作热忱,是陈答猿取得突出成就的重要因素。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丰富的生活阅历。他写道:“余细校君诗,客成都最久,诗亦最多,其登峨嵋、眺雪山及咏怀古迹诸作,苍茫凭吊,横绝一时;后走遂州,游黎雅,泛龚滩延江,复趋成都,所赋古近体,穷搜冥索,觉苍茫盘郁之气奔赴腕底,缒凿幽险而出以自然,为近人所未有……” 一个诗人越是见多识广,生活阅历越是丰富,他对生活体味也就越深切,他的心灵与社会生活相碰撞的频率就越高,迸发出的情思的火花也就越多,反之,如果囿于狭窄的生活天地,其创作的泉源就势必枯竭。社会生活永远是作者最好的教师。作者在开拓生活领域方面,永远没有止境。正是出于这样一种认识,陈景星也指出了陈答猿创作的局限性:“尝考君注游迹,仅遍蜀中,得江山助所造已如此,倘能纵览燕、赵、吴、越之区,龙门大河之险,其旷逸雄奇之致,悲歌慷慨之怀,究其所至必有度越古今者;惜囿于隅,未获展其怀抱,不禁为君叹息也。” 他认为,陈答猿已有的成就,得力于江山之助,但这些成就,并未使其才华得以充分展现,究其原因,是他未能将自己的生活天地扩展到蜀地以外。这也是陈景星的切身体会。他的游踪几遍神州。入仕之后,出川赴齐鲁大地,任多处县丞。晚年寓居沪上。所以,他不仅成为历代土家诗人群中创作诗歌最多,而且获得业师冯壶川“盈篇皆珠玉”的高度赞誉 。


纳西诗人在明代开始写作汉诗,清代有五十余人之多,牛焘、李玉湛、和柏香等,均有诗学散篇传世。
牛焘(1795—1860),字涵万,号笠午,丽江人。著有《寄秋轩吟草》四卷,现存手抄本。在一首题为《答友谈诗》的诗中,他写道:
天机本活泼,口头参死活。彭泽善忘言,常使其意豁。劝君休苦吟,语言总    。会到阅心时,天空海自阔。 
天地自然,社会生活,都是千姿万态,生机盎然,生动活泼的,诗人应该用心参悟,心领神会,写出它们的神情妙态,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像陶渊明那样,不要死守法规,刻意雕琢,而是任其自然,得意忘形,海阔天空地驰骋诗思。苦思冥想的诗作,语言板滞而缺乏活力,诗人们是应该远离那种创作倾向的。牛焘所认同的任性自然的诗学主张,无疑是针对当时文坛模拟古人的思潮而发的,具有积极的现实意义。当然也是作为诗人兼音乐家的牛焘,谙熟并沉浸纳西乐舞和所受到的纳西风光的感染密不可分,是民族意识的自然流露。
李玉湛(1827—1887),字会侯,又字韫川,晚年自号“一笑先生”,丽江人。著有《一笑先生诗文集》,另有佚稿二十四首收入《丽郡诗文徵》。
其诗学见解,多反映在序、跋和题记中。《咏物诗》题记云:“咏物之难,难于化工”,“化工造物,莫如其所以。咏物必惨淡经营,而归于莫如所以”。李玉湛认为,咏物诗的写作必须是诗人融入大自然之中,神会于物,惨淡经营,真实自然地流露于笔端,犹如天生万物一样,无雕凿之痕迹。他在《畏人集前序》中,对这一思想作了进一步表达:
避地无聊,辄以韵语排遣,非所好也。然而布谷鸣春,促织鸣夏,当其时,情有难以斯口,不能默。何必鸾凤之中律,鹦鹉之巧舌耶!触于目,感于心,发于词,我穷,我达,我劳,我歌,如是焉已耳。韵语云乎哉! 
李玉湛足迹遍布丽江和滇西北,写下了表现多民族的奇异风俗和民间歌舞风貌的诗篇。他深深体会到:大自然给了他以感染,以情思,以激动,吟咏风云,提笔趣生。既不拘泥于形式的束缚,亦不鹦鹉学舌,亦步亦趋。李玉湛赞成诗歌创作的原则,是言出肺腑、自然天成。
李玉湛于咸丰年间从军,战乱景象奔会于他的笔下,形成自己的创作风格,白族诗学家赵藩在《一笑先生墓表》中说:“先生于为诗,初嗜庾信,继宗杜甫,盖身世所遭,关山烽火,骨肉死丧,百感纷来;而忠义缠绵,一语百咽,与古人上契神明,非苟求形似者。”严酷的“骨肉死丧”战争场面与诗人“百感纷来”交融在一起,从而产生的诗作必然不会停留于事物表面的描绘,而是“一语百咽”的真情表达,抒写出事物的神韵。李玉湛在其《倥偬集》的序言里,讲述诗集名称之来历、特点以及创作的初衷时,直接说明了这层意思:
《倥偬集》者,从军之所为作也。大都衰飒之词居多。夫苟非其人功不虚成,如彼雨雪先积维霰,事有必至,理有固然;况流离颠沛,目击心伤,忧从中来,不可断绝。噫!岂好为是呻吟哉!
诗歌创作的源泉是社会现实生活。他指出诗集中所写的,乃是自己经历中的亲身体验,内心之真实感受,绝非无病呻吟。
和柏香(1871—1924),原名和让,丽江人。著有《柏香诗钞》两集,现存其书稿未刊。
和柏香以诗论诗,其诗学思想,同牛焘、李玉湛等人有共通之处,崇尚自然,强调真情实感。《五言律诗寄杰生》写道:
吟咏本天籁,无劳思索为。性灵揉易汩,功力熟能持。云水空成色,春光好及时。齐盐效西子,哭笑尽生疵。 
诗歌创作是自自然然的事,情动于心而形于笔,不要辛苦地寻思觅辞,强求为之;要合乎性灵,要纯净,不要一味地去仿效别人。
在和柏香看来,诗歌创作是一件高雅的事情,不应把它低俗化,庸俗化,其《诗事》云:
诗事固雅闲,往来岂宜俗。是非撄此怀,遂为物所局。匏笙器本虚,故常五音蓄。清浊兼温廉,吹之各应律。我今壮物情,寤寐常郁郁。视听茫若迷,精神怳不属。未能拓胸襟,何由工吐嘱。风景尚宜人,一春了无事。 
诗歌绝非世俗应景、应酬之物,有如芦笙虚空,储蓄着五音,吹奏应律,就会产生优美的曲调;诗人只要具有了高尚宽广胸怀,就不愁写不出好诗来。这里所讲的依然是诗歌的自然流露问题。当然,他所强调的自然流露是要有基础有准备的,特别是精神、思想、情感的培养。
在《与杨菊生》一诗中,他将上述观点加以发挥:
君诗似秋水,澄浸悦人视。我诗如飞泉,悲鸣厌人耳。譬如乘骥骐,分道各奔驰。岂能一轨并,步步俯相随。言从天籁发,乐忧本悬绝。虽处同室间,划如吴与越。诗流盛自唐,李杜名齐扬。迁延至宋氏,挺出苏与黄。开山挥巨斧,取材不厌粗。经营匠心劳,各自造天府。遗迹在人间,声如大小弦。春温兼析亮,清浊还其天。尔我各言志,未免有同异。面目生来真,铅丹不能易。君容蔼似春,别我悲秋人。啼笑俾各肖,斯得情之真。群儿一时起,鼓掌舔未已。岂肯学东邻,一颦笑西子。 
杨菊生与和柏香是同辈好友,相熟相知,犹如两匹千里马驰骋纳西诗坛,但他们不是跑在同一条道路上,相依相随,而是分道扬镳,各奔前程,显示出不同风格。杨似秋水,和似飞泉。这种不同,乃诗的创作规律所必然。诗言志,诗为心声,诗出天籁,诗人的气质、才性有清有浊,千差万别,“各师成心,其异如面” ,如唐之李白、杜甫,宋之苏东坡、黄庭坚,并驾齐驱而各领风骚。即使生活在同一家庭的诗人,也不会写出同样风格的作品,诚如曹丕所言:“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至”,“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 。所以,一个诗人一味仿效他人,必不可免地招人耻笑。和柏香在此举例论述诗主创新,诗法自然的汉语传统诗学思想,不难体味其振兴本地区本民族诗歌创作的良苦用心。


布依族历史上,第一位用汉文写作的诗人并取得成就的是莫友芝。
莫友芝(1811—1872),字子偲,号郘亭,又号紫泉,晚年号弭叟。独山(今贵州独山县)人。著有《郘亭诗钞》、《郘亭遗诗》、《影山集》、《黔诗纪略》、《声韵考略》、《韵学源流》等书。
莫友芝诗论文字主要见于他的一些书序中。
《巢经巢诗钞》九卷,为清郑珍所撰。郑珍(1806—1864),字子尹,号柴翁,贵州遵义人。道光举人,曾任荔波县训导。治经学、小学,为晚清宋诗派作家。莫友芝与郑珍自幼志同道合,感情笃深,如郑珍在《送郢亭赴京》的诗中所说:“与君三十载,亲爱等同生。” 他们在学术上互相切磋。李诛在《跋巢经巢诗钞》中说:“郑柴翁《巢经巢诗钞》九卷。为咸丰壬子家刻最初印本。莫郘亭既序卷首,复就眉端用朱笔批校,柴翁辄就其旨用墨笔改定。” 这篇《序》叙述了自己与郑珍的交往,对郑珍多方面的才华和著述的成就给予高度的评价和赞誉,并且阐述了诗歌创作和读书治学的密切关系。他说:“圣门以诗教,而后儒者多不言,遂起严羽别裁别趣,非关书理之论,由之而弊竞出于浮薄不根,而流僻邪散之音作,而诗道荒矣。夫儒者力有不暇,性有不近,则有矣;古今所称圣于诗,大家于诗,有不儒行绝特、破万卷、理万物而能者耶。” 他对以禅入诗的言论颇多微词,力主遵行儒家诗教,做人第一,多读书,多穷理,学行并重。他曾对郑珍说:“论吾子平生著述,经训第一,文笔第二,歌诗第三。而惟诗为易见才,将恐他日流传,转压两端耳。” 虽然诗歌在莫友芝的写作中排位在后,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地位不卑。他承认,诗歌最容易表现出一个人的聪慧才智来,他对诗歌创作还是看重的。只不过要求经术、学问和诗艺相结合罢了。所以,他称赞郑珍的诗“非真讲学人不能为”,换言之,只有像郑珍那样具备经术与学问根基深厚,而又诗才超逸恣肆的人,才能卓然成家。
莫友芝为其另一好友赵旭(号晓峰)《播川诗钞》所写序言,讨论了诗歌品评标准问题。他认为:长留天地之间的不朽诗篇,是它们具备了“骨深”与“韵胜”两个条件。何谓“骨深”?“冰棱铁矫,读之眉宇轩昂,投袂欲起,而不知神之何以王者,骨深也。”“骨深”的诗歌,刚劲峭拔,铁骨夭矫,情感充沛,令人振奋,充满阳刚之气。何谓“韵胜”?“风泠云上,读之悠然穆然,深远无际,而不知情之何以移者,韵胜也。” “韵胜”的诗歌,境界高远,渺渺凌云,神韵无穷,令人陶醉,蕴含阴柔之美。前者乃刘勰“风骨”论基本精神之表达,后者则为司空图“韵味”说主要观点之描述。
一个诗人如何才能写出“骨深”的作品?在莫友芝论赵旭诗中得到回答。他说:
吾友赵君晓峰之诗,其庶几以骨胜者乎?晓峰少游学齐、鲁、三吴间,多接其韵人畸士谭款,盛气不可一世,好读史,口析古今成败事,洋洋洒洒,豁心露肝,而持论务出新意,不为苟同,视世之褒衣博带,窃声华,取富贵,蔑如也。 
赵晓峰年轻时游历孔孟之乡和汉文化发达的江浙之地,广结诗友,勤读史书,傲视名利,耿介自守。谈古论今不因袭陈见,而是“务出新意”,言他人之不言。“故其为诗,不屑作经人道语;当其得意,如万山之巅,一峰孤起,四无凭藉,神眩目惊,自谓登仙羽化,无此乐也。” 这样的诗,没有空洞说教,抽象议论,而是诗人体内儒家文化的血液,在诗情萌生、灵感爆发时自然流淌出来的,化作诗的生命。所以,读“晓峰之诗,其一往耿峭,不可磨灭之劲骨,犹当撑拄纸上,以得其为人” 。
莫友芝在此虽然依旧有着对诗人读书穷理的强调,但也重视诗歌的审美功能,触及诗人个性与创作风格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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